面對人多地少的國情和嚴峻的國際環境，我們必須時刻將糧食安全放在非常重要的地位。化肥作為糧食的“糧食”，在保障農作物高產和維護糧食安全方面發揮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近30年來，我國的化肥施用量增加了很多，畝均施肥量也顯著高于國際平均水平，加之一些不科學的施用措施等，加劇了耕地土壤污染和水體富營養化等問題。對此，國家高度重視農業面源污染防治，各級政府部門開展了大量的工作，也取得了一定成績。但我國歷史欠賬多，農業面源污染防治是一項長期的艱巨性工作。
在2020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以釘釘子精神推進農業面源污染防治”，為下一步工作指明了方向。在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中，明確提出，要“持續推進化肥農藥減量增效，在長江經濟帶、黃河流域建設一批農業面源污染綜合治理示范縣”。由于農業面源污染發生的復雜性、路徑的不確定性、污染物質的多樣性，地區之間差異巨大，防治目標多種多樣，迄今為止，還沒有全國層面、跨部門、多領域協同推進農業面源污染治理和監管的指導性文件。
《農業面源污染治理與監督指導實施方案（試行）》（以下簡稱《實施方案》）的發布，作為首個全國層面農業面源污染防治的指導文件，提出的基本原則正確，工作目標明確，制定的工作路線可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是有助于明確農業面源污染在我國水體污染中的貢獻占比，摸清家底，消除爭論。摸清農業面源污染總量和來源是有針對性地進行防治的重要依據。我國已經開展了兩次全國污染源普查，從公布的數據來看，第一次污染源普查（時期資料為2007年）農業源的化學需氧量、總氮和總磷排放量分別占水污染物排放總量的43.7%、57.2%和67.3%，第二次污染源普查（時期資料為2017年）分別占49.8%、46.5%和67.2%。分析兩次公布的數據可以看出，農業源化學需氧量排放占比上升，總氮占比有所下降，總磷沒有明顯變化。但是，科學界對于農業面源污染是我國水體污染的重要來源雖有共識，而對于具體的占比數字仍有不同的爭論和認識。由于我國幅員遼闊，農業類型眾多，土壤和氣候特征差異極大，農業面源污染發生系數在不同地區和不同年間有非常大的變異，因此，客觀上難以通過兩次全國普查就獲得大家一致認同的準確結論。《實施方案》提出了整合國內各部門的監測網點和力量，構建全國監測網，實時獲取農業面源污染發生程度、范圍和總量，從而摸清污染家底，得出更為科學合理的農業面源污染占比，消除有關爭論。
二是有助于構建精準的農業面源污染防治和監管的分區分級技術。如前所述，我國不同地區的農業類型、氣候特征和土壤特點千差萬別，導致農業面源污染發生的時期、強度和對水體環境的影響差異較大，需要有針對性地制定“一地一策”、“一事一策”、“一時一策”，實現精準防控和高效治理。在國家水專項和各類科研項目的支持下，我國已經研發了各種各類的農業面源污染防治技術，在此基礎上，篩選鑒別各類技術，提高在不同區域的適用性，構建精準的農業面源污染防治和監管分區分級技術庫，不僅為因地制宜篩選防治技術，實現精準防控和高效治理有重要作用，而且對進一步研發更為高效、簡便、實用和經濟的技術提供堅實基礎。
三是推動農業面源污染監測監管標準體系的建設。無論是農業面源污染監測方法還是監管手段，都需要相關的標準作為抓手。目前我國在標準體系的建設比較滯后，農業農村、生態環境部門和科研單位雖已制定一些監測地方和行業標準，例如農田徑流監測方法、土壤肥力水平監測方法標準、水稻清潔生產技術規范、果園面源污染綜合防控技術規范、肥料合理使用準則、化肥使用環境安全技術導則等，但距離建立系統完整的農業面源污染防治監測方法、評價指標、獎懲管理標準體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實施方案》的發布將有力地推動農業面源污染監測監管標準體系建設，為有關部門開展農業面源污染治理和監督指導工作提供抓手和科學依據。
四是助力農業面源污染防治試點工作啟動落實。隨著農業面源污染問題越來越突出，我國已在長江經濟帶、黃河流域等選擇重點農區開展農業面源污染綜合治理示范工程建設，這些地區是我國重要的糧食和蔬菜產區，對于保障米袋子和菜籃子安全有重要的貢獻，同時也是肥料農藥農膜用量大、面源污染發生比較嚴重的區域，土壤健康問題也比較突出。但是，過去的工作覆蓋區域范圍比較小，難以適應農業面源污染量大面廣的特點，以縣域為單位成整建制農業面源污染防治工作，還比較薄弱。《實施方案》的發布，對于指導農業面源污染防治試點縣的落實和整體啟動，將有強力的推動作用，從而有望形成具有我國特色的農業面源污染防治模式，對于攻克農業面源污染防治這個世界難題，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來源：中國環境報
施衛明 中國科學院南京土壤研究所農業面源污染治理技術研發中心研究員
